“開始了。”溫老低聲道。
雲河南岸，中軍大營，暗夜君王号懸浮在半空中。
溫老和道子餘幽站在林白的身邊，遠遠眺望着雲河上的情況。
饒是中軍大營距離雲河尚且還有百裡之遙，但憑借三人修煉的法眼瞳術，依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林白瞧見沈淵長老已然出手，神情看不出什麼樣的變化，隻是微微一歎。
事情終究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接下來的事情就完全不由林白掌控了。
林白已經足以預料到未來的發展……大權落在沈淵長老的手中，而沈淵長老在雲河千州之内除了林白之外，幾乎沒有人可以壓制住他。
如今宮主大人将“大權”暫時交給了沈淵長老，那無疑就是給一頭猛虎解開了枷鎖。
……
……
“魔宮長老息怒！”
“我等沒有與魔宮為敵的想法啊！”
那群九宗七十二族的高階武者們紛紛倉皇大叫起來。
随着天道宗宗主這位半步至尊道果境界的武者隕落，他們徹底失去了主心骨。
要知道雲河千州的宗門和家族，與魔宮和翻天宗等頂尖宗門完全不同。
在這種頂尖宗門、鼎盛宗門之内，至尊道果境界武者雖然不會太多，但也不會太少。
但是對于雲河千州的家族和宗門而言，半步至尊道果境界已經是他們能觸碰到的“天花闆”了。
要知道要想突破至尊道果境界，放眼整個魔界也就隻有鼎盛勢力和頂尖宗門能夠拿出足夠多的資源。
沈淵長老捏死天道宗宗主之後，得意冷笑了兩聲：“爾等叛逆，無需多言！”
“給我殺！”
一聲令下，護龍衛武者猶如洪水猛獸般向前沖出，直奔前方九宗七十二族武者而去。
護龍衛的武者完全是由高階武者組建而成，修為最低都是太乙道果境界，而修為最高的除了溫老、餘策長老、沈淵長老之外，混沌道果境界的武者都超過了十位之多。
如此恐怖的戰力，如同沈淵長老所說……隻要他願意，便能直接橫掃魔界東域大半的州界。
當然了。
護龍衛的高階武者并不是完全來自于魔宮，隻有其内少部分混沌道果和混元道果境界的武者來自于魔宮。
其他大羅道果、太乙道果境界的武者多數都是來自于魔宮疆域之内希望投靠魔宮的中小型家族。
也是因為人手不夠，林白才特地對外擴招，使得護龍衛短期之内如此龐大。
但同樣的道理……這樣盲目的擴編，帶來的危機和危險同樣極多。
比如說目前護龍衛之内，各個勢力的探子都夾在其中。
其内必然還有除魔聯盟的密探，否則的話，林白在雲河千州之内的蹤迹不可能洩露出去。
随着沈淵長老一聲令下，護龍衛飛沖而去，對着前方九宗七十二族猛攻而去。
霎時間，無數武者的哀嚎聲音回蕩在天地之間，數不清的屍體夾雜着鮮皿從天而降，落在了雲河之内，迅速染紅了一片水面。
瞧見護龍衛武者已經大開殺戒，沈淵長老冷笑一聲，轉眸看向郭家武者說道：
“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一哄而上？将失去的領土奪回來？”
“護龍衛在前開路，爾等隻需要在後方好好清點物資和收回領土即可。”
沈淵長老冷哼一聲：“這也是郭家僅剩不多的價值了，希望你們好好珍惜！”
郭家老祖和郭家家主聽見這話，頓時面色微變，臉色難看。
尤其是郭家老祖轉眸看了一眼背後中軍大營處的暗夜君王号，目光似乎是在看林白。
郭家老祖有點搞不懂……明明林白給了郭家一個月的時間，但如今雖然過去了大半個月，但畢竟未到一個月時間。
為何林白會出爾反爾？突然讓魔宮插手了呢？
但郭家老祖何等人精，他隻是略微思考了一番，便明白這背後必然有魔宮高層的決策。
‘看來雲河千州流傳出來的消息是真的，魔宮高層對于林白帝子在雲河千州的所作所為極其不滿，所以奪了他的權力。’
郭家老祖立刻便想起雲河千州這段時間流傳出來的消息。
沒有人知道這個消息究竟是從何處流露出來的，但它就是如此霸道的傳遍了整個雲河千州。
起初郭家得知這個消息後是完全不相信的，但如今看來，這消息并非是空穴來風。
‘一朝天子一朝臣！’
‘林白帝子會對我們郭家網開一面，就不知道其他的長老會不會了。’
郭家老祖看向站在他面前不遠處沈淵長老，面色格外陰沉。
理智告訴他……沈淵長老絕對不是那種‘兼愛蒼生’的至尊道果境界武者。
反之，沈淵長老的行動和他的眼神都說明，他是視天下蒼生為蝼蟻的那種。
既然如此，郭家和雲河千州所有的生靈在他的面前，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哎！”郭家老祖心中暗暗一歎，旋即對身邊的郭家家主說道：“下令總攻。”
郭家家主當即領命，下令讓郭家武者以及雲河千州的聯盟軍一起出手，向着雲河對岸殺去。
這一瞬間，雲河寬闊的河面上湧現出數不清的蝗蟲，頂着河面上的罡風和雷霆，向着對岸沖了過去。
一路上喊殺聲震天動地，激起水面千丈浪花。
有沈淵長老率領護龍衛在前開路，九宗七十二族的武者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他們在河對岸構造的防線，在沈淵長老這位至尊道果境界武者的眼中，就好像是紙糊的一般，一戳就破。
雲河對岸九宗七十二族的營地迅速破亡，九宗七十二族的武者向着陸地深處逃去。
沈淵長老則是率領護龍衛乘勝追擊，打掃戰場和收拾殘局的事情，自然就交給了郭家老祖和郭家家主。
……
……
半日後，被九宗七十二族所占據的雲河南岸，有三十多個州界歸屬于他們。
但在短短半日之間，其中已然有着兩百多個州界宣布無條件投降，聲稱他們隻是被天道宗所威脅、所脅迫、從來沒有想過要與魔宮為敵。
靠近雲河北岸的岸邊，有一個州界名為‘藍州’，掌權這個州界的乃是一個家族。
柳家。
沈淵長老帶着二十多位護龍衛的高階武者，猶如天神下凡般出現在柳家族地的上空。
至尊道果境界的氣息，宛如一顆隕石般，壓得柳家族地的防禦大陣凹陷下去了一個深坑。
柳家家主以及老祖、以及衆多柳家武者藏在法陣之中瑟瑟發抖。
柳家家主急忙上前拱手說道：“拜見魔宮上使。”
“還請上使息怒，我等無意與魔宮為敵，隻是因為天道宗來勢洶洶，我等不得不和光同塵。”
“我等并不是要效忠天道宗，反而是加入天道宗之内，還多次向魔宮投遞消息。”
“還請長老明察啊！”
沈淵長老站在防禦法陣之外，冷笑了兩聲說道：
“你們向魔宮暗中投遞過消息嗎？”
“我們怎麼都沒有收到？”
“哼哼。”
沈淵長老冷笑道：“你們這些家族啊，一個個自認為很精明。”
“一方面幫着天道宗造反，一方面又暗中給魔宮投遞消息，自認為雙方都不得罪，但最終卻是雞飛蛋打一場空啊！”
沈淵長老冷笑了兩聲後，宣布了柳家死刑：
“無需多言！”
“雲河千州，藍州柳家，本應為魔宮臣屬，卻反叛魔宮。”
“死罪難逃！”
“将柳家滿門屠盡，一個不留！”
沈淵長老話語剛剛說完，便緩緩舉起手臂，伸出手指朝着前方的防禦法陣一點。
恐怖力量猶如山洪爆發般從他指尖擴散而出，化作一道利劍，像是紮破氣球一般，在“嘭”的一聲脆響後，籠罩柳家的防禦法陣當場破碎成渣。
沒有法陣阻攔，柳家武者面如死灰，在族地之内四散逃亡起來。
跟随沈淵長老而來的護龍衛武者沒有絲毫猶豫，飛身入内，打開殺戮。
這一幕，就好像是一群惡狼入了羊群。
太乙道果境界武者擡手之間，山崩地裂，生靈哀嚎。
大羅道果境界武者跺足之時，空間動蕩，日月搖晃。
混元道果境界武者一瞪眼，隻感覺空間凝固，靈氣消散。
混沌道果境界武者和至尊道果境界武者都不消出手，整個柳家已經死傷了大半。
有陣法師迅速取出了準備妥當的陣法器具，數百道令旗飛出，以柳家為中心落在各處，化作了一座“煉化大陣”。
伴随着李家武者在大陣之内的痛苦哀嚎聲音，頃刻之間，大陣之内建築物化作灰燼，武者化作肉泥。
眨眼之間，柳家數十萬武者，便就此煙消雲散！
屠滅柳家之後，沈淵長老大袖一揮，帶着護龍衛武者前往了下一座家族和宗門。
……
……
溫老駕馭着暗夜君王号，也跟随着沈淵長老和護龍衛的武者進入了雲河南岸之内。
瞧見了沈淵長老在南岸之中的所作所為。
簡直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毫無人性！
在沈淵長老的眼中，這些武者，這些生靈，彷佛都是豬狗一般，任由他屠殺玩樂。
數不清武者的哀嚎，不僅僅沒有讓沈淵長老感到絲毫的愧疚，反而他在露出樂在其中的微笑。
一座座家族被滅，一座座宗門被屠。
沈淵長老帶着護龍衛所過之地，幾乎是遍地死屍，千裡赤土。
整個雲河南岸三百多個州界惶恐不安，數不清的家族和宗門都在絕望中度過。
林白看着沈淵長老覆滅一個又一個家族和宗門，面色終于有些動容了。
“這樣做真的好嗎？”林白沉默了少許時間後，對着溫老問道。
林白從蠻古大陸修煉至今，雖說殺過的人不在少數，但從來也沒有像沈淵長老這般“濫殺無辜”。
那些宗門、那些家族，或許是存在背叛魔宮的鐵證，但這也僅僅是他們家族和宗門極個别的武者。
不代表整個宗門和家族都有反叛魔宮的想法。
但沈淵長老對此不管不問，每到一個家族或宗門之内，不管修為高低，不管男女老少，法陣一架，就是煉化。
溫老輕歎道：“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宮主大人要讓沈淵長老來做這件事情的原因，因為宮主大人知道……帝子是絕對下不了手的。”
“這并不是說明帝子心慈手軟，而是因為沈淵長老……更加适合。”
林白好奇問道：“就因為他是至尊道果境界的武者？”
溫老輕輕點頭道：“是的。”
林白笑道：“他的确修為境界比我高。”
“并非如此！”溫老第一時間反駁道，繼而慢慢解釋：
“至尊道果境界的武者，已然是‘大神通者’之下最高的修為境界了。”
“不知道帝子清不清楚有一件事情？”
“當你的修為越高之時，你的壽元也會越長！”
林白輕輕點頭，旋即說道：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
“道境層次的武者壽元已經在五千年左右了，太乙道果境界以上的武者壽元都是在五千年到一萬年之上。”
“而大神通者的壽元普遍都是一萬五千年以上，甚至于是兩萬年左右。”
“這一切都是沒有在考慮修煉功法和服用增加壽元丹藥的前提之下計算出來的。”
“若是武者修煉養生有術的功法，壽元也會随之增多。”
“同樣的道理，若是武者服用過增加壽元的丹藥或靈藥，壽元也會随之增多！”
溫老聽完林白的話語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在漫長的歲月之中，在無敵人間的力量之下，這些武者會漸漸的失去‘做人的感覺’。”
“随着他們的親人一個個的消亡，随着他們的愛人一個個的死去，随着他們直系子孫一個個的亡故……他們會越來越失去‘作為人的感覺’。”
“直到他們完全失去做人的感覺之後，那他們将會真正的漠視天下。”
“除自己的生死之外，他們不會将天地之間任何武者的生死放在眼中。”
“按照魔界和靈界的話來說……就是他們瘋了！”
高階武者修煉到最後都會瘋？……林白若有所思，揣測着溫老這句話的深意。
溫老看向沈淵長老的背影，低聲說道：“沈淵長老已經修煉了九千七百多年了。”
“他的父母早已經化作塵埃，他的愛人也再一次死去。”
“直至兩千年前，他的第五代孫兒，因為修煉走火入魔暴斃而亡。”
“至此，他身邊所有的親人、愛人、朋友、子孫，幾乎全部死光！”
“他雖然還是沈家的武者，但屬于他的直系後人已經不多了。”
“子孫這種東西，超過了五代之後，哪怕是直系後人，關系也不會太好。”
溫老深吸口氣說道：“兩千年前的時候，我們就發現沈淵長老已經漸漸失去了‘做人的感覺’。”
“說得簡單點……沈淵長老目前的狀态，應該算是‘半瘋’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