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蘇壽道，“以後你就該好好地為你自己活着了。你有家了，有了新的家人，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子子孫孫。以後的路好走，若是不好走了，我們還有拐杖可以杵着走。”

　　華瑩含淚笑出聲來。

　　蘇壽放開她，捧着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她垂眸間，不由淚落。

　　後來，蘇壽拿起她的那隻手，眼神落在她的小指上，華瑩若無其事地翹了翹小指，道：“看起來可還妥帖？差不多與完好的一樣吧。”

　　蘇壽眼神哀痛。

　　華瑩又道：“是謝不若給我弄的假指。”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臉上看不見半分悲色，顯然早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往後就這樣戴着了。”

　　蘇壽緊緊抿着唇，半晌啞聲道：“我看看。”

　　華瑩道：“不好看，看了還得貼回去，有些麻煩。”

　　蘇壽沒再勉強，隻是執起她的手，在她手指上親了又親。

　　他很自責，道：“是我大意了，都是因為我。”

　　華瑩道：“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的選擇。”

　　蘇壽道：“你明明可以不用做這樣的選擇，你大可以選擇保全自己。敵軍來襲，你若是跟謝不若一起逃命，就不會受這些苦難。”

　　華瑩說得有理有據：“要是後方沒能守住，你的勝算就不大，北陳軍也會陷于進退兩難的境地。我雖不想邀功，但好在是守住了。”

　　蘇壽道：“不管你邀功不邀功，你都是我最大的助力。”

　　華瑩不想提那些沉重的，便笑笑道：“武王果然沒讓我失望，在戰場是找回自己，風采不減當年。”

　　蘇壽道：“那是因為有你與我一起，夫妻齊心才能其利斷金。”

　　他又将她抱回懷裡，怎麼抱都不夠，“要是沒有你，這條路我也會走得很艱難。”

　　華瑩輕拍着他的後背，“好在是即将走到終點了。”

　　蘇壽道：“随我出宮去，我們回北陳大營。”

　　華瑩道：“路途奔波，我這身體恐吃不消，不如我就留在這皇宮，等你大軍入京的那一日。”

　　她這樣的答複，他一點都不意外。

　　他太了解她了。

　　她認為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

　　她還有一仇未報。

　　蘇壽道：“我今日就可以去殺了南玳的小皇帝，給陳辛報仇。”

　　華瑩道：“不用。還是我自己來。”

　　兩人依偎了許久，蘇壽思忖着問了一句：“你，可有想我？”

　　華瑩頓了頓，如實道：“此前不是在趕路就是在這皇宮裡周旋，想你想得不多，隻偶爾。”

　　蘇壽卻道：“可我日夜都想你。”

　　華瑩微微抿唇，低垂着眼簾，有些耳熱。

　　他又道：“我不敢奢求太多，隻盼着你平安無事。隻有你平安，你我才能有相見之日。”

　　華瑩道：“眼下不是見着了。”

　　蘇壽親親她的鬓角，又情不自禁想再親親她的鼻尖和嘴唇，可他到底忍住了，生怕讓她覺得他就隻是為了想與她溫存而來的。

　　他隻能用力地抱緊她，一緊再緊，以至于華瑩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腹下。

　　那種溫度和力量感，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