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華瑩安撫好不離，準備退下的時候，不離道：“阿慈，你不得離開朕，你必須留下來伺候朕。”

　　華瑩道：“皇上寬心，我不走，我隻是去準備皇上的膳食。”

　　不離道：“你叫别人去準備，你不準走！”

　　華瑩回頭看他，道：“若換做是别人，不一定能那麼盡心，也不一定能那麼好心，皇上當真不讓我去看着？”

　　不離掙紮了片刻，隻好妥協：“那你去吧。”

　　現如今整個皇宮他隻有她能信。

　　華瑩從殿上出來，也不是真的去照看不離的飲食了，而是跟謝不若一起在某丨處假山背後歇一歇。

　　謝不若給她帶了吃食。

　　她忙了一天，都還沒吃點東西。

　　謝不若道：“啧啧，小畜生要立你為後，真應該讓蘇壽别那麼急着走，讓他聽聽，看看他會不會殺了不離。”

　　華瑩專心吃着東西，眉頭微挑：“像現在這樣，不比殺了他更有趣嗎？他往後都起不來了。”

　　謝不若道：“是有趣。”頓了頓又道，“等陳辛的仇報完，你就可以放下了。”

　　華瑩仿若沒聽見他說的，自顧自道：“眼下宮裡的人尚不敢輕舉妄動，可時間一久，知道他再也好不了，心中的積怨和仇恨總會慢慢生出觸須，将他纏上。到時候人人都能踩上他一腳，這将是他最不能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一件事。”

　　謝不若歎口氣，道：“我天天罵他随時都想殺了他，而你卻是天天待在他身邊，全宮的人都認為隻有你對他最好，可偏偏，你比誰都恨他。”

　　她越是恨一個人，越是用的溫柔鈍刀。

　　華瑩吃完了東西，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起身離去，口吻依然是淡淡的：“他殺了我的徒兒。”

　　謝不若當然知道，那徒兒起初她不願收不願收的，可心底裡比誰都疼他。她親手替他縫合傷口，親手替他收殓入棺，那時候她心裡痛極了。

　　她才會以這種方式，一點點摧垮不離的身體，一點點折磨他的精神和心智，最終讓他萬般痛苦地死去。

　　朝堂皆知不離病倒了。

　　百官們也紛紛罷朝了。

　　不離去不了早朝，相國已死，一時間無人出來主持大局，再加上南玳現在已然是這麼個局面，誰都想明哲保身，而不是成為北陳盯準的靶子。

　　相國也好，權臣也罷，到頭來不過浮雲一場空。

　　誰愛當誰當去。

　　莫要搞得最後身家性命都沒有了，得不償失。

　　前線的将士們得知相國身死後徹底如一盤散沙，死的死逃的逃，節節敗退，北陳軍打起來毫不費力。

　　後方的城池見将士們都當了逃兵根本無法抵擋北陳軍，為了避免更大的傷亡，城裡的人主動開城門投降。

　　北陳軍不殺降兵和降民。

　　因而北陳軍南下的速度幾乎比先前快了一倍。

　　别說将士們無心戰場，就連京中朝臣們也無心官場，他們忙着給自己準備後路，收拾好所有家當，暗自運往安全的地方，自己再在合适的時機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