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7章 沈天予77(高人)
抵達那處有隐隐之炁的地方,沈天予雙腳輕輕落地。
此處是一處懸崖峭壁,山勢十分陡峭,連條上山的路都沒有,除了飛鳥和飛機,幾乎無人能上來。
沈天予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處不同尋常,必有高人。
他朝一處山洞走去。
大白天的裡面卻黑幽幽的,氣溫也比外面低,他進去沒走多久,忽然驚起一群蝙蝠,呼啦啦地朝他飛過來。
若換了别人,肯定就攻擊了,但是沈天予會馭鳥。
他隻是口中發出輕噓的聲音,那些蝙蝠便全部繞開他,朝外飛去。
再往裡走,山洞狹長,曲徑通幽,怪石嶙峋,還有天然形成的鐘乳石,各種栖息的動物,蛇鼠蛙蟲隐約可見,越往裡走越潮濕,也越黑,伸手不見五指。
沈天予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
這種地方,若換了旁人,早就掉頭離開了,怎麼看都不是能住人的地方。
可是沈天予直覺師公的師兄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人。
穿過漫長狹窄潮濕漆黑的山洞,洞口終于可見天光。
出了洞口,前面豁然開朗,有房有院有樹,大樹參天,房院簡易古樸,院牆由粗糙的山石壘成。
雖然房不大院也不大,但至少比方才的山洞适宜居住。
他擡步上前,伸手敲門,問道:“有人嗎?”
連問三聲,無人回應。
他輕輕推了推門,門沒反鎖。
他推門走進去,院中種着幾樣小菜,還有一口水井,井旁長着片片青苔,原生态的房門半掩。
沈天予走至門前,道:“師伯公,我是宗衡門下獨孤城的徒弟沈天予,特來拜訪您。”
裡面死一般的沉寂。
可是沈天予能探知裡面有活人的呼吸。
他又說:“師伯公,我知道您在裡面,如果您不應,我就進去了。我此行來找您,有一事相求,若您能幫我,您的恩德我一定會加倍回報。”
兩三分鐘後,屋内傳來蒼老的笑聲,“臭小子,這脾氣跟宗衡那個老家夥一點都不像,也不像你師父獨孤城。”
沈天予确認了,裡面是師公的大師兄無疑。
他恭敬道:“師伯公,我進去了?”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炁。”
老者不再說話。
沈天予推門而入。
簡易的正屋中間一灰衣老者盤腿而坐。
老者頭發雪白紮成個高高的道髻,下颔一把雪白長須,白眉長至目下。算着年紀應該很老了,可是他的眼睛卻精光閃爍,體内像蓄着一股精氣,發根甚至隐隐見灰色,臉上也不見太多皺紋,嘴唇雖薄卻紅潤。
沈天予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喊道:“師伯公,徒孫沈天予拜見。”
老者道号伯玄子。
伯玄子笑呵呵地望着他,緩緩拈着胡須道:“早就聽說獨孤收養了個關門弟子,根骨清奇,果然如此。你身上有一縷靈氣,十分難得,想跟着師伯公在這山上修行嗎?”
沈天予回:“我塵緣未了,日後若有緣,可與您一起修行。”
伯玄子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哈哈大笑,“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長袖一甩,“坐吧。”
沈天予傾身在他身畔的粗布蒲團上坐下。
伯玄子閉眸徐徐道:“那女娃的生辰八字報一下。”
沈天予如實報出。
伯玄子拇指輕掐其他指節,口中念念有詞,随即緩緩睜開眼睛說:“姑娘祖上積德,福大命大,少時有些許不順,中年運旺,晚年安康,壽至百歲有餘,命中有二子一女可送終。”
他視線落到沈天予臉上,眯眸,“可惜,她夫家不是你。”
沈天予微微垂首,“我正為此事而來,還請師伯公不吝賜教。”
“為什麼不找宗衡那個老家夥解決?”
沈天予抿唇不語。
伯玄子咧嘴一笑,“那老家夥給你安排了别人?”
“對。”
“誰?”
“蚩玄老前輩的孫女蚩靈。”
伯玄子手指輕掐片刻,道:“你想逆天而為?”
“我心屬元家女,望師伯公指點,我想親自為她改命。”
伯玄子眼神矍铄望着他年輕俊美的面龐,沉吟許久才開口,“那女娃好好的命,若強行改,會折她半生壽,毀你一半修為,何苦呢?”
沈天予知道會折元瑾之的壽,沒想到要折半生。
也知要傷改命之人的根基,沒想到會毀一半修為。
他啟唇,“當初我師父和我師公給我父親改命,折壽二十年,為什麼到她要折半生?”
“你父親要麼命薄,要麼命兇?”
“對,他是天煞孤星命。”
伯玄子撫摸下颔,“自然是了。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家中親人克妻克子克女,幫此等命格改命,雖逆天,但好歹算是善事一樁。那女娃好好的命,非要改,不隻逆天還屬作惡。天下之大,女子之多,何苦而為之?”
沈天予沉默了。
伯玄子望着他垂眸沉思的樣子,開口說:“我可以教你改命之術,改不改,由你。”
沈天予一時沒應。
伯玄子起身道:“留下住三日,容你好好考慮。”
他起身擡步出去,去取山泉回來煮茶吃。
一百多歲的人了,身手仍敏捷,不駝背不彎腰,耳聰目明,步伐輕盈。
沈天予盤腿坐于蒲團之上,雙眸微阖,腦中兩個念頭在打架。
一個是元瑾之時而俏皮時而靈動,時而大膽時而好色,時而好笑時而傻乎乎,時而情深款款,時而幽怨失落的臉。
一個是強行給她改命,要折半生壽。
從前他對元峥說,他若娶蘇驚語活不到四十,是故意考驗他。
可是這個折半生壽卻是真的,不是考驗。
元瑾之如今二十二歲,還有二十八年可活。
那如花似玉的女子,還剩二十八年可活,多可惜?
一炷香的功夫,伯玄子取了山泉水回來,煮茶泡茶,斟好一杯,遞給沈天予,道:“師門凋落,弟子稀少,如今淪到師伯公給徒孫兒倒茶了。”
雖是抱怨,語氣卻帶着些許寵愛。
沈天予平時和師父在一起,也不怎麼拘禮節。
他知師伯公不過是故意打趣,并無責備之意。
他伸手接過茶杯,緩緩問:“師伯公,若折她半生壽,到時可以給她續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