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瑩道：“聽起來确實如此。可我以為皇上誓要與他們抗争到底的。”

　　不離道：“朕可不像劉雍那樣死闆，一心就想着反敗為勝，到死都不肯投降。朕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隻有先活着，朕才能繼續當皇帝。至于武王和武王妃，等時機成熟，朕尋到機會，再把他們全殺了。朕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華瑩道：“皇上思慮長遠，确實得等先活過這遭再說。降書已寫好，皇上可要過目？”

　　“拿來朕看看。”

　　華瑩便在他面前不慌不忙地展開給他看，又道：“此番投降，北陳那邊必會提出條件。土地割讓、俯首稱臣是免不了的，可倘若他們要皇上将這宮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鏟除幹淨呢？”

　　不離道：“也是，畢竟南玳即将改朝換代，到時候這宮裡所有人都可稱之為前朝餘孽。北陳軍想考驗朕的誠意，看朕有沒有這個誠心投降是吧。

　　“這又有何難的，朕下令讓禁衛軍把這宮中上下，所有的宮女太監全殺了便是，保證一隻蒼蠅都不會放過。他們都是蝼蟻，賤命一條，死不足惜，豈能影響到朕。”

　　此話一出，寝宮裡一派安靜。

　　不離道：“阿慈，你怎麼不說話了？”

　　他以為是她不高興了，便又道：“你放心，你做為朕的身邊人，朕會請求他們放你一命的。等事成之後，朕讓你當皇後，你與朕是夫妻，就不再是宮女了。你快照朕的意思去辦。”

　　華瑩把降書揣進袖中，把寝宮裡的帷帳挽起來，然後走到寝宮門口，打開寝宮大門。

　　帷帳全挽起來以後，不離恰恰能夠看見寝宮門外的光景。

　　他臉上的表情變了一變。

　　隻見大門外面，走投無路的宮人們全都聚集在空地上，黑壓壓的一片。

　　那一雙雙骨碌碌的眼神全盯着他，要麼憎恨入骨要麼怒火中燒，那銳利如刀的眼神恨不得把他身上釘出個千瘡百孔！

　　不離有些慌了，顯然他方才的話已經全被他們聽去了。

　　他害怕他們會對自己不利。

　　他努力從床上挪了挪身體，勉力鎮定道：“你們不去做事，都聚集在這裡做什麼！剛剛你們聽到了什麼？”

　　一宮人咬牙切齒地道：“聽見皇上在說，我們命如蝼蟻，卑賤如斯，死不足惜，要将我們全殺了！”

　　不離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愈加慘白了兩分，道：“方才朕不過是說一時氣話罷了，你們竟也當真？”

　　另一宮人冷笑道：“皇上對我們從來就是說打就打說殺就殺，何時手下留情過，現在說是一時氣話，有誰會相信？”

　　其他宮人紛紛應和：“我們隻相信，你這暴君為了保全自己，絕對會把我們全都殺了！”

　　“就是，平日裡你就害人性命，現在關鍵時候你還當起了菩薩不成？”

　　“這宮裡因為你這害人精，不知死了多少冤魂野鬼！”

　　“想殺了我們，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還想繼續當你的皇帝？做你的春秋大夢！”